当前位置: 主页 > 古典情色 >

绣屏缘

时间:2023-03-19 15:52来源:未知 作者:admin 点击:

目录


新镌移本评点小说 绣屏缘

序言

《绣屏缘》二十回,清初刊本,正文卷题“新镌移本评点小说绣屏缘”“苏庵主人编次”,首序,末署“康熙庚戌(1670)端月望弄香主人题于丛芳小圃之集艳堂”,次有凡例七则,署“苏庵漫识”;后有“苏庵杂诗”、“九疑山南吕曲”。有回评,书为二十回。第十九回实际只有词八首,存世有抄本,珍藏于荷兰汉学院。

《绣屏缘》是一部故事性颇强而又极平庸俗气的小说。书叙一个曲曲折折的故事:

元顺帝时,杭州钱塘县有一个赵员外,只生一子,名叫赵青心,号云客。貌似潘安,才如子建,自道是天下第一风流才子。十八岁时,已是无书不读,无事不晓,特别是云雨意,件件都知道。一日,到员外后房间玩耍,看见了一架屏风,便讨来,张在自己的书房内。这是年代很久的一架珍贵屏风,雕刻有前代美人之形,其中器具服饰皆用宝石嵌成,做工精细。云客边看书,边看屏上美人。一日睡去,屏上美人围床侍立,如花簇锦。她们轮番掷骰子,胜的与云客缱绻。原来是梦遗。不想他的一生知遇也正在这里头。一天,他抚摸屏风,忽见掉下一张绫绢,绢上有诗,并印有“玉环私印”四字。云客点香发誓,说自己是有情人,如遇绝色佳人,不管艰难险阻,为结一个生死相同。

一日,云客想去西湖游玩,一则结交朋友,二则寻个有情佳人。他同两位秀才朋友同到湖上,作诗吟词,很是得意。有一只大船靠在边上,是一王姓乡绅,女儿玉环,生得花容月貌,性情端淑。云客见了,心忙意乱,一夜没睡。第二天,打发家人回去,暗随王船到了扬州。云客想假做小厮,投靠王家。王家正忙,他只得在一酒家歇宿。卖酒老人叫孙爱泉,儿子做当差,绰号孙飞虎,女儿孙蕙娘,风情绰约,自是不凡。云客便想接近她,时常送礼给二老,蕙娘也喜欢上了云客。

员外见儿多日不归,很是着急,寻到正在青楼的那两个秀才,看到儿子托他们代管的铺盖上有血迹(妓女流下的),便疑儿子被害,直告到知府。知府将两秀才收了监。云客走时,未与他们告别,故而有口难辩。

云客对蕙娘讲了自己看中王小姐之事,蕙娘说:“我既遇到你,不论你娶不娶,是要随你终身的。”于是两人山盟海誓,暗地来往。

云客在王家被吩咐看管花园,王家家法甚严,云客很难到小姐处,一日月朦胧时,云客忽见一小姐一丫鬟来到牡丹台下,便上前探问,知是本衙的,来与云客私约。云客将小姐请入房内,搂抱云雨起来。小姐身佩一宝石,发生异光,两人便酣畅神迷。以后每夜都来。

一天,王家夫人要在花园里聚会,云客想看看小姐日间模样,就躲在树丛中,不想被发现,拖拉他时,怀中的诗绢掉了出来。小姐很奇怪,怎么自己的小名印在上面?夜间便因诗成梦,因梦成情。玉环将此事对表姐吴绛英说了。绛英说可找他来问问,她叫玉环准备锦屏,让云客写字。三人会了面,玉环觉云客不凡,得知他为自己而来,便有了文君之念。中秋那天,绛英将玉环推入云客住的小亭。两人诉说了思念之情,玉环让他归家央媒说聘。到了晚上,那个美人同丫鬟一进来就向云客贺喜,贺云客与玉环的喜。云客大吃一惊,想此两人必是山妖,即用酒将美人灌醉。细看她,不像女人模样,那宝石发光绕身。云客用口吸那宝光,吸尽后,宝石不见了。美人醒来后,泪如雨下地说:“我修炼数十年,不想今夜全功尽弃。”原来,她是个狐精,并非害人,只想阴阳共补。她求云客勿以异类无情待她。云客也觉凄侧,用好言相劝道别。

玉环让绛英送银子给云客作盘缠,绛英对云客也有情意,私写一信,约云客到船上相聚。云客以为是玉环约他,一看是绛英,也想实实受用,便与她在船上鸳鸯共枕。次早,此船与另一船相撞,那船上人打将过来。原来是绛英的哥哥吴大,以为强盗抢妹妹。绛英说是自愿,吴大以为是私奔,更加大怒。又见银子,再生疑惑。为了顾全自己的体面,就先将云客收监,然后给差役们一些钱,让他们饿死云客。

绛英回到王府,将实情告诉玉环,玉环为云客焦急。

云客监中遇一狱官,叫秦衡石,保云客在家中。秦有个女儿叫素卿,有姿色又重豪情,见云客不凡,便有情于他,委心相托。经秦说情,云客被配驿燕山,解差正是孙飞虎。蕙娘得知此事,如泼了一盆冷水。她设法到王府传候,以免家中多事。玉环与她关系甚好,并借绛英之名让蕙娘带信给云客,以安他想念之情。

云客在燕山,得信后,为三位美人心迹所感动。一日,烧香祝愿后在粉墙上题词一首以诉羁愁。正遇一官员见着,此官恰是玉环的父亲王御史。王让云客销了罪,收在衙上温习迎考。

绛英在家心事重重,吴大要她快嫁人。她以为正是云客的人。临到出嫁那天,她从后门逃出,一迳走到与云客相会的那条河边,想一死了之。一只小官船经过,船上人将她拉住。原来正是秦狱官和素卿。素卿听绛英说云客是她丈夫,也将自己心思托出,两人同心合意,全无妒忌。

云客在京又遇已成犯囚的两位朋友。王御史也一并收留。秦狱官找到了云客,将女儿嫁给了他,云客又与绛英成了亲,有了左右两夫人。

殿试后,云客中了状元。他的两个朋友也中了进士,他们与王御史说,云客可与王女儿结亲。京城驸马女儿叫季苕,见了云客也喜欢。经礼部批准,云客入赘驸马家。云客又让父母托媒上王府求亲。结果,他便有了五个媳妇。

云客设法让五位夫人排了座次:玉环、季苕、素卿、绛英、蕙娘。他让人盖了五花楼,造一绣屏,画自己与五夫人之像。云客与五人共下棋,同奏乐,又一起云雨,肆意欢娱,不理朝事。

原先与云客相好过的那个狐精修成了一癞皮道人,他拉住云客到一海外列岛一游。有一日,忽报抄没富家,云客家也在内。道人驾舟而下,带云客一家同去了那列岛。道人飘然而去。

就情节而言,《绣屏缘》是有称道之处的,那便是故事编排得精巧与人物关系设计得微妙。

故事的精巧主要表现在一个“曲”字上。曲径通幽,曲尽其妙,是中国艺术的特色。《绣屏缘》在这点上用了两点功夫。一是情节安排出人意料。如赵云客追王家船到扬州,想通过做仆人来接近玉环,但没成,就暂住蕙娘处,没想到与蕙娘发生了恋情。以后的会绛英、识素卿等等,都有点出乎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二是故事进行得一波三折。小说对大小情节安排都比较讲究曲折。大的情节如云客和绛英幽会后的被打、被监、又被保、被解京、被收留、被取中、被入赘等经历,小的情节,如云客的两位秀才朋友的遭遇,媒婆两次上王府帮赵家提亲等,都不是一眼看到底和直线发展的。

人物关系安排表现在一个“缘”字上。小说从开笔讲赵家绣屏上的历代美人像,引出云客梦中会美人,再出现现实中的五个美人,这五个美人之间的关系以及她们与云客间的瓜葛,都可以说是一种情缘,环环相扣,个个相连。其中,云客在王府中,夜晚与一小姐会合,白日与玉环相识,真小姐、假小姐,真情幻景,结合得朦朦胧胧、隐隐约约,较有意境和魅力。

身份、经历及性格不同的五位美人,由一“缘”字聚集在一起,由一“情”字显示出不同的特点,扮演了不同的角色。从这一意义上说,《绣屏缘序》中的评论有点道理:“玉环之情而正也,季苕之情而顺也,素卿之情而侠,绛英之情而节,蕙娘之情而智也。”

云客在与五个美人成婚后说的那段话,可以看作是全书内容的概括和人物安排的原则:“昔日梦中相遇,尽是历代国色。不想今日聚合相同,岂非天使奇缘。今我图画传之几千百世,也知道才貌兼全的,自然有情;有情的,自然有缘;有缘的,自然有遇;有遇的,自然有合。”

作品贯彻了这一原则,既使故事连贯,情节紧凑,但同时也产生了人工编造痕迹较深和情感之肤浅的弊病。

人工编造的痕迹在小说后半部尤其明显。在云客被解到京城后,他烧香后在粉墙上题词,正遇上一官员,此人恰恰是玉环的父亲王御史;绛英想投河自尽,正遇一船经过,船上恰恰是刚救过云客的秦狱官和他的女儿;云客的两个秀才朋友被押解在京城途中,又恰恰碰到了刚被王御史销罪的云客;云客应试中的又是状元……如此等等,熟人总碰到熟人或有关的熟人,才子总会当官。情节编制人为而俗套,缺少生活逻辑性,而使人不可信。

这些都还只是小说表层的,表现在外部结构上的疵点。从内容上说,小说忽视了人物情感的揭示和挖掘。本书在故事本体、序言、开头、结尾以及所插入的诗词中,都反反覆覆强调了情、情、情。但实际情况和效果又是怎样的呢?

小说这种表现社会生活和人物性格的艺术形式,抓情的确是个关键,中国文学创作上讲的“为情而造文”,道出了根本。但《绣屏缘》却落入了“为文而造情”的窠臼。因为整部小说要么根本没写情,要么写了很浅薄或很庸俗的情。小说中所写的云客与五个美人间的情爱,实际只是一种性爱。除了蕙娘和素卿两人还谈得上有点儿从事生情再到爱和婚的情感发展过程外,其他几个美人(也部分地包括蕙娘和素卿),小说中主要写的都是“才貌兼全的,自然有情”这种浅显的情爱过程,主要表现在男女外貌体态的互相取悦。五位美人,几乎都长得“花容月貌”,“风情绰约”,云客看中的就是这点;而她们看中云客的,也都是因为他长得的英俊潇酒,貌似潘安。一见钟情之后,也没有多少笔墨写他们之间的内在情感交流,至多只是生活遭遇上的某些关心,主要描写的还是性的吸引以致赤裸裸的性爱活动。特别像驸马之女季苕,她与云客间的关系,谈不上有什么真情实意。因为她只不过从小立志要找个状元郎作夫婿,前一次状元是个老头,这次她看到云客中状元后游街时的面貌,于是,不管他是否已有左右两夫人和玉环的订亲,一心一意要嫁给他,以免再次错过机会。这真有点可悲又可笑。

《绣屏缘》中最令人不舒服的是,对封建的一夫多妻制的肯定与赞美。赵云客不过是个有点才气和长得不错的书生,其他方面并没有什么突出的优良品质和人格,他见到美人是一心想占有,心荡神迷加上山誓海盟,陆续和同时与五个以上女人发生关系(书中所说的有情有缘)。最令人不解的是,这五个以上的女人竟然全将心放在云客一人身上,互相间毫无妒意、毫无矛盾和冲突,还相互帮助、支持、慰问和团结一致,爱慕云客。云客也能应付自如,将她们间的关系处理得均衡妥贴,毫不厚此薄彼。这是一种什么情呢?令人费解。

恐怕正因为小说宣传了这种以男子为中心的多妻制封建礼教,因此,没有资料表明此书曾遭查禁过,尽管内容平庸俗气。

其实,就淫秽描写来说,此书是不逊色的。虽然就篇幅而言,露骨的淫荡描写并不多,但有两点是值得注意的:一是将男子淫荡不作为坏事,而作为成长的需要来作主要原则处理。小说第一回介绍云客时便说:“只因赵员外家财丰盛,婢妾尽多,这云雨意件件都晓得。勾情缘上说得好,阳物虽小,经了阴水,时常浸一浸,它自然会长大起来。赵家房婢个个会长养此物的,见那赵云客生来标致,那个不要亲近他?所以年纪虽不多,只有这件事,便如经惯的一般。”因此,以后云客与那么多女子发生关系,作者的潜意识中,也是有这种吸阴补阳、吸阴壮阳的性文化观念的;二是游离于情节与情感之外纯作性爱描写与欣赏。最集中与突出的是,第十七回至十八回,云客与五位美人同淫乐一段,篇幅加起来近一个章回光景,无非是写云客如何能战,如何吃了淫药力大无穷、经久不衰,五位美人是如何快乐,如何变换花样等等,并无多大意义,删削压缩也未尝不可。

本书既无突出艺术成就,也没有革新思想而遭禁,所以作品与作者苏庵在文学史和小说史上均默默无闻。只是康熙年间望弄香为本书作序,说了几句好话,称作者是“逸才旷识,迥异凡流”,“古今情种,萃集一屏,非才子不足以当之。”


原序

晋人有言:情之所钟,正在吾辈。顾言情,而不悉情之所由始,则流而为放荡,为妖孽,为因果报应。甚至山魈木魅,得探花月之权;村妇田夫,竞效江皋之赠。任情之误,等于无情,是岂人之所为哉!小说家掇拾残编,秽言狼籍,然犹沾沾自喜以为情在,于是进登徒而訾宋玉,良可憾已。苏庵逸才旷识,迥异凡流,鉴巴里之陈言,诚恐情怀汨没,沉埋欲海,于是分江郎之梦笔,写焉卿之清琴,乃扫颓波,独呈新藻,怜才好色,自有其真,使千古幽情不致沦于闇汶。而世之观斯集者,恍然与玉山璧月,相对忘言,方抱形秽之惭,又何暇萌诲淫之念;故绣屏往事,软障新缘,不为胜业坊之薄幸,遗恨脱鞋,不为章台路之失节。复申投盒,当其屏间一梦,彼璚枝相契,已超寻常渔色之流。逮夫竹里数言而玉质守贞,遂同仙岛埋名之什,则夫玉环之情而正也,季苕之情而顺也,素卿之情而侠,绛英之情而节,蕙娘之情而智也。古今情种,萃集一屏,非才子不足以当之。盖天下有缘,则有情,有情则缠绵不已。此皆慧男女之所为,非可与村夫浪子言也。昔子于云,慧则通,通则流,兹集所录,殆子于之意耶。从古无无情之人,亦无无缘而致情之事。苟情有所属,缘有所期,置生死于浮云等,具文于草菅。即或履危蹈险,天必报之以坦途。理或宜然,情有必至。余惜世之不知情者多,而犹假情以文过是,则为妖、为孽,无德而非果报矣。遑问绣屏之知己哉,是为序。

------分隔线----------------------------
  • 上一篇:没有了
  • 下一篇:素女经